凯蒂·克劳泽:用故事和绘画打开孩子们的想象世界来源:图书馆报作者:白玉静 才佳玉
凯蒂·克劳泽(Kitty Crowther),比利时国宝级图画书作家。1970年4月4日出生于布鲁塞尔,父亲是英国人,母亲是瑞典人。她小时候是一个和别人很不一样的孩子,她有听力障碍,现代助听设备帮助她听到几乎和我们一样的声音,她敏锐地感知着这个世界,并因此创作出了充满人性关怀的独一无二的作品。她曾创作图画书《我的王国》《小小的她的来访》《美杜莎妈妈》《稀里哗啦噼里啪啦》等,自1992年起就不断获得各种图画书奖项,2010年获得林格伦纪念奖。 近日,凯蒂·克劳泽在中国参加各种交流活动,《图书馆报》记者借机采访了她。 记者:您的作品大多充满人性关怀,请问这是否与您的经历有关? 凯蒂·克劳泽:我认为一个人的所画、所写,不仅能够表现出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,而且也能反映出自身的所听、所见与所读。我经常告诉孩子们,我们的脑袋就像一个大大的大衣柜,里边能够收藏所有好的和坏的东西。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,就对儿童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,它是如此美妙并充满力量,让我深深地着迷。阅读与观察变成了发自内心的声音,对我来说,写作就像用自己的所听、所见与所读的内容为读者设置谜题。 因为听力障碍,我直到四岁才开始说话,六岁的时候戴上了助听器,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在接受治疗。由于找不到适合自己做的事情,我选择了逃避,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但通过阅读故事,我游走于世界上不同的地方,并开始跟一个看不见的世界对话,当然这个世界并不是指灵异世界。 在我看来,阅读是一扇能进入不同的世界、开启孩子想象的大门。一开始,我就总是被各种各样的故事吸引,这些故事就像是我们的呼吸:吸气、呼气、吸气、呼气,我需要去探索,沉入最微小的细节里去,因为灵魂需要全方位的可能性以便作出选择。如果你连一扇门都想象不出来,你要怎样离开这个房间呢?对我来说,这就是阅读能带给我们的。写作对我们的文明产生了巨大的影响,大到我们甚至都没有意识到。但是,无论是在形式上还是在叙事上,只有与想象、神秘或魔法元素相关联时,阅读才发挥作用。而大声朗读则会让一切变得更有力量。 记者:您曾经说过,艺术的语言是沉默的、灵魂的,就像音乐一样,必须向孩子们提供“最好的”。您能具体解释一下这句话的含义吗,究竟什么样的内容才是对孩子“最好的”? 凯蒂·克劳泽:可以帮助孩子自己进行独立思考的东西,就是最好的。评判这是好的那是坏的,毫无意义。有些人发自肺腑地热爱的东西与其他人所爱的东西或许会截然不同,这不正表现了人类存在的丰富性吗?孩子必须有形成他们自我思想的自由,有喜爱或不喜爱的自由。我们不应该迫使他们接受某种艺术的视角——这是艺术,或不是艺术。因此,千万不要强迫孩子。 我认为就像音乐一样,我们要让别人听到最美妙的旋律,故事也是如此。语言无处不在,故事随处可见。所有的东西都有自己的意义,当然,这种意义取决于不同的人对事情观察和思考的角度,所以我觉得看问题不应仅仅局限于我们这个充满酸甜苦辣的小世界,而应当试着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。我们目前需要共同面对的事情是,我们住在同一个星球上,我们要共同努力把最好的东西带给孩子们,塑造他们对世界的理解形式。 每次听到人们谈论现代艺术我都感到很吃惊。事实上,现代艺术优缺点并存,但是很多人觉得现代艺术就是垃圾,其实人们需要通过工具来理解它的美。以前在学校的时候,我记得有一次在艺术博物馆看到比利时画家詹姆斯·恩索(James Ensor)的一幅画,这幅画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他画了很多奇怪的东西,你可能会说他的画不适合给孩子看,我对这幅画也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,就是觉得很吃惊。不过这些画现在一直陪伴着我,将来也会,它们强烈刺激着我的情感,尽管我无法用语言表达这种情感,但我能感觉到它时刻围绕在我身边。 记者:您在故事中向儿童传递了一种什么样的理念? 凯蒂·克劳泽:我认为这个问题很难回答,因为我觉得我无法选择自己的故事。我喜欢我写的故事,并且希望给孩子们提供更多思考的角度,让他们开动脑筋。我只是留下了一个小脚印,但这可能伴随孩子一生。这不就是童书的力量吗? 我一直忠于线条,也忠于阿诺德·洛贝尔(Arnold Lobel)、汤米·温格尔(Tomi Ungerer)和昆汀·布莱克(Quentin Blake)这一辈的儿童文学作家和插画家。我们总是在事后才意识到他们的影响力。创作有时候就像一个拼图游戏,我们不可避免地将一片放在另一片之后,然而,当我们把所有这些组合成一个整体,它就构成了一个我们无法预料的东西。 我总是试着去创作不受时间限制的故事,画色彩温暖而绚烂的插画。《美杜莎妈妈》是我在2014年创作的,它是一本关于母爱的图画书,用色以黄色和粉色为主,这两种暖色调的彩铅的运用,让整本书充满了柔和的光芒,就像伟大的母爱。对璀璨的色彩,我也总有些眷恋。那色彩应绚烂如彩虹,或闪亮如漂浮在水面上的油光。有一点点俗气是吧,但是看起来会很美,像珍珠那么美。 我曾在战火纷飞的黎巴嫩建立过一个孩子的工作坊,在工作坊中遇到了一个11岁的阳光小男孩,这个小男孩给我讲了一个可怕的故事,是关于一头熊把全家人都吃掉了。我听了这个故事,觉得美妙极了,因为能笑着面对可怕的事,真是太好了。 记者:您认为阅读对儿童成长将会产生哪些影响? 凯蒂·克劳泽:当我们成年后,我们常常会想要寻找童年时我们所感受到的东西。我们会怀念那些小时候看到的小人书、动画片,更会怀念小时候爷爷、奶奶、外公、外婆讲的那些口耳相传的故事。 或许,这就是阅读和故事的魅力和重要性所在吧! 故事存在于我们日常生活里的万事万物之中,引导我们去重新发现儿时的味道和感受。也或许,我们每一个大人终其一生,都在千方百计地寻找回归童年的路途。我注意到,越来越多的大人正在买儿童读物供自己阅读。这让我对世道感到安心,而不是觉得幼稚。 一直以来,我都在试图通过独具特色的绘画以及故事中隐藏的意义,带给读者思考和共鸣;借由这种创作者和读者之间的心灵共鸣,去打开孩子们的想象世界,开启孩子们心中独立的思想,让每个人的生命更有力量,并且去唤醒大人心中渐渐沉睡的童心。 我希望故事里的角色能够成为孩子们的世界的一部分,成为他们的朋友。故事的力量多强大啊!我非常喜欢用一种温暖和有点儿狂野的方式给他们一个伙伴。 记者:您自1992年起就不断获得各种图画书奖项,2010年更是获得林格伦纪念奖,请问您如何看待这些奖项? 凯蒂·克劳泽:我觉得很幸运,这说明诚实与真诚能够让你有所收获。一直以来,我想做的事就是为孩子们写作和画画。我有先天性听觉障碍,而书对我来说就像是通往世界的窗口。我一直珍藏着通向童年的纽带,首先是因为我不想长大,其次是因为我真的没遇到过有趣的大人。 2010年,我获得了林格伦纪念奖,之后常常到世界各地去讲我的图画书,讲我自己的童年和生活。我试图挖掘孩子和大人潜在的力量,打开他们的心灵,让思想能无拘无束地在脑海里飞翔。对我来说,故事是最重要的,我通常把自己看作是一个讲故事的人,而不是一个画家。因为“绘画,是灵感,是激情,是后来的事情”。 我总是努力工作,但是也会花时间做做白日梦,让故事来找我。写一本书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,但我从来不计算具体时间,这就是一种生活方式。我觉得这些奖项证明我现在做的事情是正确的。 记者:请谈一谈您在童书创作方面的心得体会。 凯蒂·克劳泽:我总是在想我的童书写作与绘画要描写什么样的故事。我必须这样做,因为我讨厌一直做同一件事。我是在为孩子们写作,有一天他们会长大成人,那个时候,世界是他们的。我不仅是为孩子工作的,事实上,我的书是写给所有读者的。所有的人都喜欢读故事,任何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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